《懂懂骑山东》–日照莒县

2008年，汶川地震。

莒县十位农民工开着一辆五征农用三轮车历经4天3夜前往汶川救灾,被称为最牛救援队……

后来，还拍成了电影《日照好人》。

五征集团赞助的。

电影中，他们不再是种地的农民，而成了渔民。

可能也是为了宣传日照吧，毕竟一提日照，人们立刻联想到海边小城，实际上呢？

莒县是标准的内陆县。

不沿海。

离海也非常远，有多远呢？

大部分莒县人是没见过海的。我在日照论坛时，那时论坛上地域之间经常掐架，城区的瞧不上下面县城的，最瞧不上的就是莒县的，人家岚山有渔业，有港口，人家五莲有石材，有五征，你莒县有啥？

有地。

市区人怎么嘲笑莒县人？

日照水库位于莒县到日照的途中，水库非常大。

说莒县人到了日照水库，以为到了大海，纷纷下车拍照……

意思是土，没见识。

日照的几个县区，我对莒县最熟悉，因为我家离莒县县城比离沂水县城还近。当年我们家最值钱的宝贝就是手扶拖拉机，我爹跟我舅去莒县买的，手扶拖拉机不挂斗不能载人，俩人轮流开回来的，相当于跑了个半马。

《日照好人》把莒县农民改为渔民，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，毕竟剧本本身就有一定的弹性，只是依我对农民群体尤其是我们那一带农民群体的了解，我会对他们的原始动机打个问号。

真是去赈灾吗？

当然，真实的动机是不能探究的。

也不重要了。

毕竟，成了榜样。

我是从人性角度去思考的这个问题……

莒县土不土？

土。

是真土。

各方面土，尤其是方言。今年抖音很流行模仿淄博人说话，让淄博人读：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。

淄博话差不多成了山东话里最土的。

其次是哪？

莒县话。

抖音上也有个很火的视频，学习莒县方言之：我那袜子呢？

我听着，简直就是母语。

因为，我老家那一带就是标准的莒县方言。

日照有个设计师，属于TOP10系列，至少人家是正规军出身，美院毕业的本科生，行头一看就是搞艺术的，披肩发，刘德华在《天若有情》里骑的同款大摩托车，生活很讲究，不喝啤酒和白酒，只喝红酒，那时偶尔骑摩托车带我去兜风，我觉得好拉风，我们也没有什么安全意识，也不戴头盔，他从大学城往市区跑，跑90~100。

有年，他定亲，大家去他老家。

他老家没有厕所，谁若是想上厕所，需要去猪圈，每家每户的猪圈门口都有个长藤条，用来打猪的，我们知道狗喜欢吃屎，猪更喜欢吃，你在这边拉，它就围着你转悠，你需要用藤条不断的吓唬。

我对这些是很适应的。

因为，我老家那边都这样……

家家户户养猪，谁舍得单独拿出个空间当厕所？

而且，拉了让猪吃，多环保？

但是，日照那边的，岚山那边的，他们接受不了，回去成了新闻，一提披肩发就讲他家没厕所，拉屎要拿着小棍。

的确，有些反差。

他是那么的文艺，那么的高大上。

结果，拉屎给猪吃。

现在还留披肩发不？

快掉光了。这哥们运气非常好，正好赶上了日照地产的黄金20年，还有一点，他没换过方向，即便当老板了，也是亲自设计，只是不具体画图了，而是大的方向由自己把握。很多土豪的四五套房子都是找他给设计的，找别人不放心。

我之前没有计划让父母进城，因为一位老师跟我讲，小树可以修剪，老树一修就死，要尊重父母的生命轨迹，他们喜欢在农村，就让他们继续待在农村。

披肩发是把父母弄到了日照。

披肩发一直都怂恿我，让我带父母进城。我觉得父母进了城会不会没朋友？会不会抑郁？他跟我讲，老年人跟孩子一样，有无限的可塑性。

于是，我把父母弄进了城，果然，我们低估了他们的适应力，没多久，小区保安全混熟了，小区里的老头老太，门口卖菜的，没有他们不熟的。

披肩发的鼓励让我把父母弄进了城，后来，我送父母去读老年大学，得益于莒县另外一位朋友。这位朋友叫林明贵，做软件的，以太科技，上市公司，他办公室挂的画是他爸爸画的，他是把父母接到了青岛，让他们去读老年大学。

从此，我爹我娘一发不可收拾。

如今，我爹我娘都成县城级网红了，每个视频都有数万播放量，千人以上点赞，过去偶尔还包了水饺给我们送，现在早不包了，没空，忙着拍视频……

过去，我一直觉得老年人就这样了，有个普通手机用着就行了，要什么智能手机？

一直到有一天，我姐给他们买了智能手机。

我娘跟我讲了个事，老年大学同学都有微信，班级有群，让她加，她不懂，就装傻……

今天，他们俩手机玩的可麻溜了。

谁若是给他们点个赞？

他们能把你全家的视频都给点一遍，我发现更有意思的事了，我爹的抖音号火了后，我娘自己也申请了抖音，看来是准备自立门户。

别离婚就好。

上次我见披肩发，聊起了第一次出远门，自己就跟个傻瓜似的，他跟我讲，他是到了高三才知道擦屁股要用卫生纸，之前是用石头、树叶、书本、报纸。

莒县的农民，很纯粹。

就是农民，种地的。

土是必然的。

五莲，看起来更穷，到处是山，但是呢，因为到处是山，所以老百姓选择外出打工了，反而没有被土地所绑架。

我说莒县土，其实是褒义，大部分莒县农民，就跟我爹我娘似的，一辈子盯着那两亩地，因为盯的太用力，所以很容易因为土地而产生群体事件，这也是为什么我开篇提出了那个疑问。

村里人，以拖拉机集体出行。

基本都是干这个事的。

还会拉上横幅……

莒县有没有有钱人？

前面我写过，任何县城都有亿万富翁。莒县曾经有几家很不错的企业，例如晨曦，中国的大豆贸易王，每年的大豆贸易能占到全国的10%左右；例如浩宇，做物流的；例如浮来春，做酒的。

地方知名企业一般会顺便多元化深耕地方市场，例如涉足地方旅游、地产、教育、汽贸，我住的小区是史丹利开发的，卖化肥的那个。

晨曦破产重组了，破产的原因就是前面我们提到的青岛爆雷引发银行抽贷，一年抽了接近200亿，而此时正好也是晨曦多元化发展的高峰期，全国投资多面开花，在此之前老板刚被评为山东首富。

一切，戛然而止。

与玩法也有关系。他们这些做大宗进出口贸易的，多玩的是同一个游戏，以贸易作为融资渠道了，融来的资接着挪用到其它领域。

若是做单一产业，严控风险。

不至于破产。

过去二十年，很多企业不是饿死的，而是撑死的。银行一看你发展的不错，没命的给你提高额度，你摊子越大，信誉等级越高，负债率越来越高，风险是什么？

业务有个风吹草动。

银行有个风吹草动。

互保有个风吹草动。

就完了。

恒大多牛？

从春风得意到落荒而逃，用了几天？

又写跑题了。莒县有钱的青年不少，玩摩托车的氛围特别好，偶尔他们会喊我去跑沭河，沭河可以理解为莒县的母亲河，类似我们沂水的沂河，穿城而过。

以前，我写过炒房团投资观。

其中有个观点，穿城而过的母亲河，最终一定是对称式发展。

例如我们沂水，过去只发展河的东边。

河的西面除了有所高中外，就是一个大农村，啥都没有，所以，当炒房团提议我研究一下沂水的河西时，我还写了长篇大论，反驳了这个观点。

县城，人口少，只能产生一两个商业圈。

人们不愿意过桥。

又没有新增人口，河西建了房子卖给谁？

莒县呢？

跟沂水差不多，不过方向是反的，河西是主城区，河东是农村。

如今，再来看炒房团的观点。

就觉得，真牛逼。

沂水，现在河西的房子比河东贵，莒县河东也逐步发展起来了。我走的县城多了以后，也会总结出很多有意思的规律，一座城市的C位一定会留给新政府大楼，前面要建个大广场，广场与大楼中间一般还会放一个巨大的石头，用来布置风水的。

注意，是新政府大楼。

沂水，用的还是老的。

莒县，用的临时借的。

沂水若是新建政府大楼一定会在河西，同理，莒县新建政府大楼也一定会规划在河东……

大概率，位置都提前预留好了。

只是，等风口。

这些年，不允许举债修建政府大楼。

在我的固有认知里，我觉得莒县远落后于沂水，无论是经济还是城市规划，可是呢，我跟着他们跑了几次沭河，我发现，不是如此，莒县有一点比沂水要强，那就是新区域的审美，非常在线，例如沭河西边的所有建筑，包括小区、绿化。

一看，仿佛就是上海。

关于这个问题，我跟披肩发交换过意见。

披肩发的观点是，日照地产的黄金20年，并非是日照人自己玩的20年，而是来自全国不同的地产商不同的设计团队，从而反向推升了整个日照设计团队水平。日照整个地产设计，无论是建筑设计还是装修设计，在全省都属于前卫的。莒县很多楼盘是日照团队来设计的，而沂水呢？多是自己设计的。

就这么点差别。

我仔细想了想，真的有道理。

沭河西边这些楼盘，其设计、绿化，在沂水找不到类似标准的楼盘，真的好，管理的好……

莒县最有名的是什么？

我觉得，应该先科普一下，莒读什么？

JU。

一般人不认识，当年李湘主持《快乐大本营》时，读成了营。

当时是介绍莒县拥有天下第一银杏树。

应该是最老的。

树龄近4000年。

银杏树在浮来山上，浮来山在莒县西边，离我老家可近了，我以前在农村生活时，每天骑行25公里山路，我就从家骑到这里，再骑回去。

这棵树漂亮吗？

不漂亮，跟人老了一样。

单看“银杏”这个概念的话，远没有青壮年的银杏树壮观，我骑行莒县的第一站就选的浮来山，现在浮来山人气如何？

这类山，往往只能吸引虔诚的朝拜者。

为了看树而来的，很少。

人气一般吧，不是浮来山的人气一般，是现在所有的小概念人气都不行，原因是人们出行越来越方便了，距离不再是问题，例如十一假期，你是去爬泰山还是爬浮来山？

肯定选泰山。

大IP虹吸所有小IP。

浮来山海拔很低，不到300米，两步就上去了，我骑完车子回到浮来山停车场正好是中午，人最多的时候，我在门口看了看，基本都是方圆几十公里的农民。

很多地方知名企业在春风得意时也会做旅游开发，总觉得人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，过去不旅游，现在想旅游了，而且还能以旅游开发的名义占到地，一举多得，实际上呢？

最终都成了累赘，负资产。

我骑这一圈，也许与疫情有关，小景区真是普遍门可罗雀，不分什么4A5A，一个样。我骑沂水时，专门去地下大溶洞打了个卡，5A，几乎没人。

我小的时候，电视需要靠天线收台，我们能收到莒县台，有个县太爷拿了一壶老酒：老爷我今天好幸运，遇上了好酒浮来春……

我记性真好。

浮来春算是莒县的招牌酒。

这一款叫小泥壶。

山东，几乎每个县都有酒厂，乃至有经济学家分析，山东作为白酒消费大省，为什么没有出来一家知名品牌呢？理由是内部竞争，不抱团。

我写过分析原因。

根本原因只有一个，那就是没踩准白酒的流行趋势。

山东，过去喝低度酒。

如今，跟着全国流行走，多喝高度酱香。山东白酒普遍跟不上消费节奏，临时转型也来不及，有些反应快的，例如山东白酒里的龙头景芝，直接跑到了贵州去收购酒厂。

类似浮来春这些酒厂？

基本没市场了。

酒水市场现在是赢家通吃，地方酒越来越没有市场，你现在随意去一家小饭店，你看看酒水架上铺的什么货？全是中国驰名商标。

除了那棵老树，莒县还有什么东西比较有名？

我觉得，最有名的是那个词语“勿忘在莒”。

这个莒就是莒国的意思。

看来，莒县历史很悠久，有多悠久呢？

山东又称齐鲁大地。

若是可以写三个字，就是齐鲁莒大地。

这是山东版的三国，

勿忘在莒的主人公是谁？

公子小白，他曾经逃亡在“莒”这个地方受委屈，后来公子小白克承大统，成为春秋五霸之首，即齐桓公。随臣鲍叔牙就提醒齐桓公，勿忘在莒。

后来，谁最喜欢用这个成语？

蒋公。

他跑到台湾后，到处写这四个字，还建了个楼叫莒光楼。

台湾有个烟，名就叫：勿忘在莒。

莒国有这么深厚的历史文化，那博物馆一定修的很敞亮吧？

非常的高大上。

比一般城市的政府大楼都场面，还配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。我上次去是听说发现了康熙年间的红衣大炮，经莒县专家鉴定是真品，是一个村书记在废品收购站发现的，上缴给国家了，莒县急忙给放进了博物馆，一时间N多人去打卡，光打卡不拍照也没啥，关键有人喜欢拍照，发网上。

网友里有很多专业选手，他们发现“红衣大炮”四个字在皇帝年号之上，这属于大不敬，另外“红”字绞丝旁下方不是繁体绞丝旁的“小”字，而是简体字的提勾，字体也是现代楷书……

那咋办，抓紧送往山东省文物鉴定中心。

答复是，赝品。

只能感叹，一级有一级的水平。

还有，参观文物别拍照！

本来，多热的一个卖点，没了。

我去的时候，已经收起来了，应该是网友一质疑，他们根据网友提供的论据，自己也觉得有了答案……

莒县最大的IP就是莒国，自然要修建莒国古城，现在很多地方都搞了类似的项目，例如无棣古城、即墨古城。

都没什么人。

莒国古城就更不用说了。

也不是修的不好，无棣那个就跟世外桃源似的，也没人。

这个事也挺纠结的，不修吧，怎么呈现莒国文化？修吧？白白的扔钱。

双十一这个概念刚兴起时，会播报各地消费力，还有村庄级的，莒县有个村总是很突出，就像腰间盘那么凸出。

那段时间，京东跟阿里巴巴在抢农村市场。

阿里巴巴在莒县就成立一个服务站，并且树了一个典型，阎庄镇渚汀村，当时喊出的概念是日照淘宝第一村，说是村里老百姓在网上开店，一年创收20多万。

我去参观过这个服务站。

也看过各类样品。

我得出的结论是一场闹剧。

因为，电商是一个高门槛的行业，绝非一群农民能玩的转的，你再扶持也白搭，他有天花板，阿里巴巴扶持的第一农民是王小帮，阿里巴巴上市专门喊他去美国敲的钟，这个扶持力度可以不？

我也动不动写写他。

我们是好朋友。

他的店，生意也一般……

现在，我偶尔去莒县，多是为了吃饭，莒县有家羊肉店做的非常火，叫世起全羊，有多火呢？我就没见过这么火的店，有没有外地跑来吃的？

日照跑个六七十公里，这个还可以接受。

济南的朋友，跑200多公里，就为了来吃羊肉。

我骑车来店里打卡时，还有个小伙是从上海来的。十几年前，我写环游中国时，我采访过老板，那时老板说一天的营业额是12万，我看今天的规模比当时大多了，翻台率太高了。

好吃吗？

单说羊肉，我认为跟青海、内蒙古的有差距。

论羊汤，我认为非常不错，用料非常扎实，例如一般的羊汤店多用散装的酱油和醋，他们家不是，用的都是文心牌的。

文心是当地品牌。

文心这俩字取于《文心雕龙》，作者刘勰。

看来，刘勰也是莒县人。

是的。

但是，不是莒国人，莒国太早了。关于刘勰我懒得写了，我还是去抄《懂懂学历史》吧。

我问，同期的刘勰，就是写《文心雕龙》的那个，他为什么也当了和尚？

他说，刘勰是个孤儿，出身不好，从小在寺院长大。南北朝时期尚儒，文人出头的途径就是注释儒学经典。但是这条赛道太拥挤，而且前面有两大顶尖高手把门，即汉代大儒马融、郑玄。那咋办？刘勰发现世面上比较少见论文，何为论文？就是探讨如何做学问的，那咱可以从这里弯道超车。刘勰写了《文心雕龙》后也没出名，主要是没人赏识，另外他不是贵族出身，难登大雅之堂。一直到刘勰被竟陵八友之一的沈约发现，才名扬天下，并且踏入政坛。他主要是跟随在昭明太子身边，谁知昭明太子体弱多病，早亡，刘勰仕途戛然而止，心灰意冷，出家了。

今天，为什么懒了呢？

我今天在广饶县，下午正在写文章，写了三分之一，前台打电话，告诉我要封城，酒店被征用了，让我抓紧走，一定要离开广饶，否则走不了，出城堵的死死的，相邻两个县都住不下，没办法我只能到滨州，路上折腾了三个小时，滨州需要拿到审批条才能入住，又等了老半天，入住在了学校的酒店，恰逢周末，大学生精力又好，我在这边写，她在那边叫。

算了，不写了。

身心疲惫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