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行路上,我有两次感叹过疫情防控像运动。
一是,菏泽巨野,寄宿式高中放假,学生推着硕大的行李箱站在风中雨中等家长。
当时,我就在心中感叹,这又是何必呢?
没有疫情的时候,要求所有师生封闭式管理。
听说疫情来了呢?又要求所有师生回家。
二是,我从高唐去禹城,禹城在国道上设了卡口,六个小伙穿着防护服,训我就跟训孙子似的,我说国家不允许在国道设卡,小伙指着我问:你掉不掉头吧?
轻则给我赋红码。
重则拘留我。
吓死宝宝了。
我只能掉头。
没有地方可以讲理,而且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给我赋码,若变成红码,我立刻寸步难行,走到哪都会被抓去隔离。
还是要谨慎。
但是,越是如此,我越想试试。
就是不服气,因为国家刚开过会,要求各区域保通保畅,绝对不允许封路设卡,另外我从高唐而来,高唐不属于疫区,我又是绿码,没有拦截我的理由。
我把车子往回开了两公里,到了固河镇。我把自行车拿下来,换上骑行服,戴上头盔墨镜,反复演练说辞,我是晨练的,家是固河镇的,往前骑10公里就往回骑……
结果,依然没能顺利通行。
我往前一走,他们就嗷嗷的,还是那套话,要拘留。
又失败了。
我当时有个感觉,是找了一群无业游民来充当所谓的“大白”,对群众没有爱,没有尊重,只有训斥和发泄。
禹城的这波操作,太LOW了。
真想封路,至少派个交警过去。
有执法权的。
什么手续也没有,就把路封了。你看人家聊城,畅通无阻。
这次闯关失败后,我在车上难受了很长时间,算是忧国忧民。像我这样的,纯粹出来玩,过不过无所谓,但是一些正常做生意的呢?走亲访友的呢?
完全没有人性了。
我是对整个政策有了那么一丝失望。
那天,我在朋友圈写了一句话:我推测疫情要放开了,因为物极必反,政策已经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。
我内心依然不服,你越不让我去,我今天越想去。
我看看能从村子绕过去不。
离卡口最近的两个岔路口,一个朝左的,一个朝右的,都过不了,一是直接封路了,二是有执勤人员,专门抓绕行的。
关键是,这些事还不能求助于任何人,因为疫情防控是优先级的,若是真因为我的到来而引发了疫情,谁帮我过的关卡,都会受处分。
我只能靠自己。
整个政策的架势就是人定胜天。
人咋可能胜天呢?
我感受到的只有荒唐。如今,疫情都过去了,脸都被打肿了,我受的委屈才敢说一说。昨天我听到了最受安慰的一句话:咱犯了错都会不断的反思,他们比我们优秀,更会反思的。
我很欣慰。
错了就改。
没啥!
我再次回到车上,打开电脑,放大地图,找村与村之间的大空隙,麦子地,然后从麦子地穿过去……
但是,依然绕不开一个村子。
我决定穿过这个村子。我想好了台词,就说我昨天来骑车把耳机丢了,过来找,甚至主动过去问,有没有见到一个耳机?
也许是我的出现太突然,那家伙没有任何反应。
我从他身边快速骑过,他也没拦我,我也想好了,拦我,我也过。
过了以后,我把这个村子打了一个坐标。
因为,我还要回来。
后来,我回我们村,发现了BUG所在,那就是村里会找五保户来执勤,这些人本身反应就慢,另外村子四周全封了,不可能有外人进来,执勤的只是个道具。
过关后,我急忙停车,研究禹城地图,我要编个沿线的乡镇、村庄,万一被巡逻的发现,就说我是XX村的,出来晨练的。
整个疫情,我感受到最多的是平民之恶,自己人对自己人是最狠的。聊城方向没有关卡,其实我返程可以直接沿国道回,但是我也不敢,我怕这六个青年看到后抓我。(整个过程我写的还蛮对立的,情绪也很大,用上了流氓、地痞这些字眼,校正老师认为这样不合适,容易给工作人员带去负面影响,他们也是执行任务而已,另外事情都翻过了,若是只是为了发泄,那完全没有必要。若是为了遵循初心,如实记录疫情,那也要做适当的删减,避免被人借题发挥)
我对“禹城”这个名字很熟悉,得益于一位大学师兄,中文系专科生。我们是在校园论坛认识的,他当时在禹城工作,秘书角色。
他曾先后两次跑来找我。
要取经。
如何靠写作赚钱……
在我们的潜意识里,秘书是个大角色,有很多的油水,但是在他身上感受不到这一切。
反而,是窘迫。
他毕业就结婚了,妻子是农村的。
每天骑摩托车上下班,在农村盖的大瓦房,因为结婚欠了8万多的饥荒,很迫切的想改变现状。为了表达诚意,他喊了一位同事,俩人各凑了5千元,一起来找我拜师学艺。我没要。
他说那5千元也是贷的款。
他一个月只有八百元的工资,没有任何油水。
咋这么低?
原来,他不是正式的。
当时,他们还给我爹带了禹王酒。我的想法是酒也不要,钱也不要。我爹的意思是既然酒拿来了,就留下,但是钱是坚决不能要。
我爹掏心窝的劝他:孩子,当叔的就一句话,什么都别想,一是努力专升本,二是努力把工作转正。
他跟我爹的解释是,领导答应过,但是又换了新领导。
一拖再拖。
按照丁元英的理论,我这个师兄是标准的弱势文化,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。编制不是自己去考,而是希望领导给解决,赚钱不是靠自己去努力,而是希望懂懂能点石成金……
他们走后,我爹说,酒若是不留下,就打人脸了,但是,钱若是留下,有一天会成为他弄死你的理由。
后来,就没什么交集了。
反正,他对我意见很大,还写过抨击我的文章。
我也只能一笑而过。
骨子里的东西,很难改变。他把自己比喻成了骆驼祥子,只要自己工作足够认真,早晚能打动领导……
骆驼祥子拉车脱贫致富了吗?
乃至,我一看到禹城,就想起了他以及他的同事。他们俩身上都没有公务员身上的那种城府和光芒,相反,像农民,眼睛没有神,领导既不喜欢城府太深的下属,也不喜欢内心没有光的下属,我是领导我也不会提拔他。
他对世界充满了胆怯、迷茫、怨恨。
哪那么多转正?
那个年代,稍微用心一点,就能考上了。
但是!
真在体制内干临时工的,很少有能上岸的,因为他们有路径依赖。我有个同学在大局工作,她说,工作十几年,只有一位同事成功上岸了。
今天,“考”已经成了共识,但是往前推十年,“靠”是主旋律,一提找工作,就是认识谁,指望谁给安排个正式工作。
这是我第一次来禹城。
基于对他们俩的认识,我觉得禹城一定很落后。
另外,我那些日子一直住在高唐,没事就研究区域历史,发现禹城曾经是高唐的一部分。高唐都不怎么发达,禹城能好到哪里去?
我为了进禹城,连吃了三闷棍。
期待更低了。
没有期待了!
骑进县城后,发现,禹城果然够破,仿佛近20年没有过发展,貌似也没有城管,停车很乱,医院门口的车直接停在马路中间。
这样的市容市貌,很容易吓到投资者。
德州最后一站,临邑,冰封路面,老师不放心,帮我联络了一位同僚。这位同僚是从禹城调任过去的,非常年轻,比我还小。
他跟我讲,禹城可不比高唐弱,是县级市,定位就是德州副中心。整个德州没有心,主城区紧贴河北,对整个德州只有西北半面辐射,东南则被济南虹吸着,所以急需要一个副中心,把整个德州拢到一起。
他说禹城是百强县。
我对此持有怀疑态度,禹城GDP只有300多亿,离沂水都有很远的距离,百强县最后一名GDP也在600多亿。
咋可能是百强县呢?
它身上没有邹城、滕州、龙口、胶州这些百强县的蓬勃气质。
半点没有。
300亿是什么水平?
放在菏泽都属于穷的!
但是,禹城这个名字很好,很大气。只要与禹字有关的,就是与大禹有关的。中国曾经也别称禹城。
中国的别名还真不少,最有名的有四个:神州、九州、华夏、中原。
不怎么有名的:“诸华”、“中土”、“震旦”、“函夏”、“禹城”、“禹迹”、“禹甸”、“九牧”、“九域”、“赤县”、“大陆”、“东方”……
震旦这个大家比较熟悉,上海现在还经常用震旦这两个字。
我最意外的是九牧。
有个卫浴就叫九牧,没想到,这个名字如此的高大上!
同僚跟我讲,德州最有名的是扒鸡,扒鸡的鼻祖就是禹城,整个德州扒鸡最好吃的就在禹城。
这点我持怀疑态度,我认为,今天扒鸡好不好吃,不以地域分了,而是以做法分,我算真正的吃鸡达人,德州扒鸡全系我多吃过。真正好吃的是保质期非常短的那种,官方天猫店现在也主推这个系列,属于传统扒鸡的升级做法,口感也现代了,我都怀疑德州扒鸡是不是去武汉找周黑鸭学过?口感、包装都走了周黑鸭风。
很惊艳!
缺点就是贵。
至于商场里、服务区卖的那些三四十一只的扒鸡?
味同嚼蜡!(全网销量第一,39元/只)
老师的同僚让我增加了对禹城的好感。他跟我讲,整个禹城的干部生态非常好,年轻人逐步挑起了大梁,各乡镇,各局已经逐步90后了。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我们山东干部应该有的架子、腐朽……
很开放的一个人。
我问他如何定义禹城?
他说,刚刚进入由大到强这个关键阶段。
他罗列了禹城的几大优势。
第一、有全日制高校,德州科技职业学院。
第二、有蛋白加工产业,例如禹王集团。“禹王”牌大豆分离蛋白是全国知名品牌。
第三、有奶业产业园区,东君乳业和君君乳酪。目前正在打造集农牧、养殖、加工、沼气发电、观光旅游于一体的奶业循环产业链,未来核心发力奶酪产业,预计市场占有率能达到15%。
他说,不过,禹城本地人,还是往齐河跑。
到齐河上班,住在禹城。
我看了一下禹城的房价,很低,5千左右。
我在禹城骑车时,发现俩逛街的小姑娘竟然步行进了市政府大院。
保安也没问,也没拦。
到底拦我的那六个人是禹城的代表,还是同僚以及宽松的保安才是禹城的真相?还有一个插曲,我在禹城做核酸,维持秩序的是街道办事处的,戴着眼镜,大概率在编的。我怕自行车丢了,跟其中一位大姐说,你帮我看看门口那个黄色的自行车还在不在?
她专门跑出去看了看,回来给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,笑的很甜。
若在我老家那个地方,她会训我的。
你凭什么安排我?
总而言之,我凌乱了。
我仔细想了想我熟悉的德州干部们,我发现他们身上普遍缺少点什么,缺什么呢?
儒家思想。
说的通俗一点,不怎么像山东的官。
是不是离曲阜太远的缘故?
还是被河北给带坏了?
也或者是,我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,他们以朋友跟我相处,忘记了自己是官?一个最简单的例子,他们的那个级别,若在沂水,请客是不需要自己掏钱的,喊个企业老板来当副陪就行了……
我的直觉是,禹城成不了副中心,因为旁边的齐河发展的太好了。我以前觉得齐河太靠近济南了,一定会被吸干。到齐河我才发现,不是如此,相反,齐河会不断的承接济南的产业转移以及娱乐消费。齐河建设的太好了,有大都市的感觉。
禹城紧挨着齐河,倒真的会被齐河吸干。
未来德州的发展方向一定是两头壮大,中间薄弱,而且按照济南发展的尿性,随时都可能把齐河给划区。别说吃德州一个县了,济南上一次魔幻操作是全国都没发生过的,把整个莱芜市给吃了。
禹城唯一能拿出手的,可能就是头衔了,县级市,但是,也差不多是全山东最穷的县级市了。
跟县没啥区别!
我转了一圈,感觉禹城能拿出手的产业,只有小麦产业,到处都有“吨半粮”高产示范区。我看五得利在这里也上了大型项目,未来应该是想打造小麦产业集群吧?
前两年,禹城出过一次舆情事件。
德州作协廉洁文化征文一等奖《我的县长父亲》引发热议。县长父亲叫于志明,禹城县新中国第一位县长,鞠躬尽瘁为人民的好干部,写的非常好……
舆情一出。
德州作协接着删除了名单和链接。
大家就更不解了,这是好文章,你就大大方方的放在那里,不用删除,多好?
为什么要删?
这个标题起的不好。因为《我的区长父亲》曾经是个调侃梗,等于撞枪了,说明作者本人并不怎么上网。他的确已经退休了,平时可能很少关注互联网文学。
所以,当大家看到这个标题后,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,竟然真有傻子写自己的县长父亲?你这不是把父亲架在火上烤吗?
今天,不管是什么领导,都尽量的避免登上舆论热搜,哪怕是正面表扬也不行。
任何人都经受不起推敲。
如何避免推敲?
那就是避免走入舆论旋涡。
正能量也删除就是因为容易引发联想、揭秘,例如有人再深度扒一扒整个家族体系,作者姑姑是干什么的,兄弟姐妹是干什么的……
那就坏了。
说白了,领导的生活,应该是与老百姓物理绝缘的。
不能有任何被扒的突破口。
各地都有舆情监控,领导们的名字都属于重点监控词。每天都有多少伸冤的?有多少写这些八卦的?为什么很少有能流传开的?
都在第一时间被扼杀掉了。
领导家的孩子,从小也接受了一个教育,闭嘴。
不让自己成为外人窥探自家生活的突破口,这也是《遥远的救世主》作者豆豆为什么拒绝走进媒体的缘故。很多人出事是出在了媳妇身上。
媳妇高嫁了。
总想炫耀,例如开着大G去故宫。
要么,就是晒自己和老公的德国生活,结果把自己如日中天的老公给毁了,猪一样的队友,情商为负。有人评了这么一句话:吃好的请别吧唧嘴。——观赵夫人微博有感。
如今,后悔了,清空了微博。
晚了!
(完)
原创文章,作者:懂懂,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ddrj.vip/21820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