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懂懂骑山东》–威海市乳山市

上周，老友小聚。

大哥哥表扬了我两个点：

第一、十年前，茅台一箱四五千，京东不限购，我跟大家谈过一个观点，可以以定投的形式存茅台，例如每月存一或N箱，当理财产品去对待。

第二、朋友喊他去济南投资公寓，我的建议是NO，理由是，不管什么公寓，最终归宿就是鸡窝。

我是领教过。

当年，沂水在肯德基对过开发了一个楼盘，自诩是5A级写字楼，我觉得挺适合我的，就买了两间，自用。

宣传的是写字楼，实际本地没有写字楼市场需求。

最终改为了公寓概念。

结果是什么？

我们在这边上班，对面在叫床，楼上叫，楼下也叫，晚上叫，白天也叫。日常坐电梯上下班，遇到的多是纹身群体，派出所动不动来抓吸毒的，后来这里还搞了不少日租房，还遇到过租客死在房间里，家属在走廊里烧纸磕头……

后来，我下决心卖掉。

要求不高，收回成本就行。

也很难。

因为本地人都知道，那里烂透了。

什么是平行世界？

就是好孩子压根不知道同城有那么多坏孩子，咋突然一时间全聚集到这里来了？过去为什么不知道？因为没有时空交集。

有了，才觉得可怕。

前段时间，有读者过来帮我们打包，干一天我给结算一天，她是全职太太，在搞日租民宿。我很八卦的采访了她，她说自己的认知每天都在被刷新，什么样的组合都有，几个男人一个女人，几个女人一个男人，还好以前是听说过的，有一定的接受缓冲。最让她意外的是，老年人竟然是开房主力军，尤其是广场舞群体……

奇葩事很多，她一边打包一边给我们讲，说有些女人还尿床，收拾房间时不仅仅要换床单被罩，还需要换褥子。

我说，你适合当作家了。

她说，但凡是有一点本事的人，也不会干日租房，偷东西的，栽赃的，用了房间说没用的，几乎没有正经人，还有女人让给介绍小伙的。

我调侃她，下次遇到这样的好事，把我介绍去。

她说，好。

她在哪开的民宿？

也是公寓。

本地几大公寓，全是这个状态。

鸡窝了。

我那两间写字楼，是为数不多成功脱手的。当时开发商跑路了，契税也给挪用了，办证成了空头支票，有些业主没办网签被法院给查封了。我觉得不能等，于是我去补缴了契税自己把证办出来了，然后委托本地一位做房产销售的大姐姐帮我卖。

大姐姐直接付费帮我做了置顶广告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，捞到了一位老板。

这个老板要搞个XX研究会，想找个好点的办公室，一到我的房间，相中了，书香气息，立刻成交了，全款。

我当时在新疆，一个月后才回来给过的户。

过户那天，他还很激动，握着我的手说，终于见到大名人了。

后来，逢人就说，被我坑了。

帮我卖房子的大姐姐，做生意很有天赋，团队起的非常快。她本身是富太太，最初只是在家带娃无聊去房产中介干兼职，发现生意很好做，因为她的亲戚朋友也多是富人，买房与卖房多找她。

没多久，她就出来单干了，团队发展到了20多个人。

早上开会就跟保险公司似的，还跳操。

她又开展了新业务，做烟台+威海旅游专线，免费看房团……

每周发一次团。

这玩意，有人买吗？

有！

两个关键点：

第一、只甄选退休群体。我爹我娘这样的，也有钱，但是他们不买，因为他们没念过书，不知道什么“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。什么群体知道？退休的医生、公务员、教师，他们心中有在海边生活的梦，现在退休了，每年夏天去威海住上两个月，多好。

向老年人贩卖情怀。

这就如同当年我带团去俄罗斯，发现俄罗斯团很多都是大学老师，他们对俄罗斯是有执念的，因为他们是学俄语的一代人。日常行程没感觉出来，当我们坐上游轮，小伙子手风琴弹起时，大爷大妈们仿佛立刻回到了18岁，一起唱起了俄语歌曲……

我惊呆了。

第二、营造一个密闭的推销环境。你所有的思考都受环境的影响，我之前带队去世界各地，这一点感触是最深的。我写过这么一句话：只要把一群人关在一个商店时间足够长，一定会购物的。

有些时候，可能只是因为无聊。我们在南非，被关在珠宝店里1小时，没有凳子，只能站着或趴在柜台上，终究都会消费的，买不起100万的还买不起1000的？

大姐姐跟我讲，她自己进去听了几次，自己都想买。

把自己都打动了。

山东的海景房，在全国名气最大的是乳山银滩。

名气大，是因为上了新闻，说它像鹤岗。

当年，银滩的广告都打到了乌鲁木齐与西宁。内陆人对海边房子是有执念的，寄托的是内陆人对轻松闲适、气候宜人生活的向往。越是没体验过，想象的越美好。马云说过，新疆人是全国比基尼消费大省。

河南、青海都是威海海景房的消费主力军。

山东这边，现在推销银滩海景房的少了，毕竟大家也看新闻，知道银滩烂摊子了，现在多推销那香海的，据说是整个威海最漂亮的海域。大姐姐看中的就是这一片区域，还问过我要不要一起买。

最热衷于买海景房的群体是乡镇教师。一是收入高，二是擅积蓄，三是有情调，觉得自己辛苦了一辈子，可以实现诗和梦想了。最重要的，是他们与社会半脱轨，对社会尤其对投资认识比较浅显。

所以，要说我对乳山什么最好奇？

我就想去看看银滩的海景房。

我骑车到了银滩，瞬间明白了很多。这是一个乡镇呀，你想想你老家的乡镇就行了，有无数的小区。大部分小区是不沿海的，离海四五公里远，村里自己开发的，完全是农村式小区。

很多人所谓的买了套银滩海景房，其实是看不到海的，离海也很远，参考村屯到乡镇驻地的距离。

所以，有人发了贴子，自己在银滩生活了五年，没去过大海。

有可能吗？

完全可能。

而且，周围环境太差了，尤其是还没开发的那些村，又破又脏，垃圾就扔在村口。我站在高处俯视了整个镇子，发了条朋友圈：若是把整个镇全部开发成房地产，能装下整个山东省。

就这么夸张。

有几万块钱一套的房子吗？

有的是，离海边十万八千里。

这房子送你你都不能要，真的是鬼城，连个人影都没有，你自己住在那里不害怕吗？

小区门口商铺就两类。

房产中介，多数还关门了。

家具买卖，也多关门了。

银滩有个大拇指广场，也没什么人。这是我第一次来银滩，没有想象的那么惊艳。

只是沙子颜色独特。

沙子中含有石英砂，太阳一照，显银色。

我没看到，因为下雨。

大拇指广场对过有个超市，超市老板既卖百货又做婚介又做房产中介。因为我骑自行车来的，他很八卦，非让我聊一会，可能是他太无聊了。我觉得他就是天生的媒婆，嘴一会都不能停。

我问他，现在这边房价多少钱？

他说，要看新房还是二手房，二手房两三千三四千，新房呢？一万多。

我问，这么贵？

他说，因为要给卖房的20%提成。

我问，为什么人这么少？

他说，平时这边住的人并不少，但多数业主都是外地人，疫情封控，都来不了。

对于沿海城市而言，最佳居住距离应该是离海边10公里以上。

近了，太潮湿。

你可以看山东这些沿海城市的老城区，离海都足够远。我去日照读书时，日照的C位在百货大楼，离万平口直线距离10公里。一到冬天，离海边比较近的那些位置，是真正的空城。

这些年，发展海景房以后，城市离海越来越近了。例如青岛，几乎就挨着海岸线建设，各大城市也纷纷效仿，都在抢“海景”的C位。

但是，要有个前提。

那就是海景不能与主城区太远，中间输血必须畅通。

乳山的银滩离乳山市区有点远。

20公里。

而且这20公里，几乎全是农村，没有像主城区那样便捷的公共交通以及配套商业，城市化建设没有连在一起的可能性，银滩就成了一座孤岛。

没有足够的供血。

地形也不适合城市化推进。我骑车感受更深一些，要翻过几座山，山不算很高，但是对于城市推进而言，这些山就是最大的障碍。（我写过这个后，当地读者普遍认为我胡扯，可能是大家平时都是开车前往，对道路起伏没概念吧？！）

关键是，我骑的这天，还在下雨。

雨不小。

下坡时刹不住车。

我觉得若是真的想买海景房，可以选威海市区的房子，小区可以老一点，但是要繁华地段，有供暖，生活很方便。真想看海，离海边几公里，骑个自行车就去了。

没必要去贪恋那大片的海滩，你真生活在那里了，也就看够了。

但是！

我觉得银滩慢慢就能发展起来。

为什么？

第一、整体而言，居住人数越来越多，大医院、大超市开始进驻。

第二、不断有优质楼盘推出。银滩毕竟有海滩旅游先天优势，乳山市政府也有这个计划。过去是在沙漠里栽树，把树卖了就行，至于树能不能活，不重要，如今呢？想小片区的搞，搞一块活一块，慢慢的反向蔓延。其实只要解决了供暖问题，整个银滩很快就盘活了，我看已经被纳入到省长计划了。

乳山人自己也很好奇。

我们乳山人自己都不去海边住，你们这些外地人，竟然没命的想靠近大海？

大海有啥好看的？！

我到银滩逛了一圈，最大的收获是，破除了一个想象。我原以为，银滩对过有一片沿海的小区，类似日照王家皂一带的海景房成了鹤岗。我还在想，若是房子真的几万块钱一套，完全可以买套扔这里，这可真是白菜价了。

来了才发现，非也。

相反，真是我“想象”的沿海的房子，反而没便宜的，入住率也不错，物业也不错，周围的商业氛围也不错。

真的海景房，依然很贵。

假的海景房，成了鹤岗。

不过，我觉得，真喜欢大海，没必要买房子，住酒店就是了，就如同烟台金沙滩的全季酒店，离海边只有半米远。（校正语：不，你不理解内陆人，住酒店你是客人，买了房你是主人，一套海边房子完全属于自己所有的感觉是很幸福的。在乎的是拥有和成就感。）

十年前，关注我的多是电商。

乳山这边我有个老铁，小毕，做电商供应链的，主要是牡蛎。

乳山牡蛎，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。

我原来计划上午7点到10点骑车，11点到12点整理学习笔记，12点到2点跟小毕吃饭，下午开始写文章，晚上准备次日的骑行素材。

结果。

下雨，风大，雨凉，骑的身心疲惫。

刹车又失灵了。

原本想从银滩继续骑到大乳山，然后再折返，等到50公里处叫货拉拉，我一看，算了，直接从银滩返程。

回到酒店时，下午1点多了。

还需要洗衣服，做核酸，核酸还需要排队半小时以上。

我给小毕发信息：你帮我买份午餐带过来吧。

他说，行。

我换下衣服，交给前台去洗。

然后我去旁边的广场排队做核酸，遇到了一位非常“胶东”的志愿者。胶东姑娘的两大特点：个高、浓眉。

范冰冰就是典型代表。

我都着迷了。

这姑娘若是出身在富裕家庭或高干家庭，就是大明星。

太美了。

张艺谋若来做核酸，她就是另外一个命运了。

然后，我又不断的自我编戏。

不过，美貌不能单一存在，必须是美貌+其他特质才可以，例如美貌+清华，那就是奶茶妹妹，美貌+演技，那就是巩俐……

我最近对此感触更深了一层。我在健身房遇到了一个类似的姑娘，璞玉浑金，非常完美，前段时间让我招聘到我们书店来上班了，结果我对她越来越没兴趣了，觉得除了美貌她实在太普通了。人有魅力的地方，还是需要灵魂。

做完核酸，小毕要带我溜达一圈。

先去了市政府对过的冯德英文学馆。小毕问我有没有签过冯老的书。

我说，没有。

以后也签不到了，冯德英，刚去世。

胶东这一带有四大作家。

张炜，山东作家头把交椅。

莫言，中国作家头把交椅。

还有冯德英与尤凤伟，尤凤伟是牟平人，也刚去世。

论作品知名度，冯德英与尤凤伟不相上下，都有知名作品。电影《山菊花》源自冯德英的代表作，姜文的《鬼子来了》改编于尤老师的《生存》。

但是，在获奖、宣传方面，尤凤伟要落下风。

因为，他写的东西，不够扁平化，好人也可以坏，坏人也可以好。

那不行！

关于这个问题，我采访过他。

他是这么回答的：作为一个作家，我只考虑反映民众的观点。创作中，我既没有想过支持某种说法，也没有想过去否定某种说法，只是用一种真诚的心态去描述事件。

没有立场。

没有立场，你就是不合格的。

因为两位都没有获得茅盾文学奖，所以我只是以地域代表的理由签了尤凤伟老师2000册《生存》。

从这里，我们又去了大乳山。

乳山市就得名于大乳山……

大乳山又是怎么得名的？

就是字面意思。

乳山的城市宣传语是：母爱圣地，美好乳山。

这个母爱，有两层含义。

一是乳山的表面意思。

二是乳山市还有一段感人的红色历史，300多位乳娘和保育员拼死保护1200多名政军干部子女和烈士遗孤的故事。

你尽管放心的去抗日，去干革命。

孩子由党和人民来给抚养！

小毕跟我讲，乳山这两年“魔怔”了，突然想学习“沂蒙精神”，想挖掘红色旅游概念，不再单纯深耕海洋旅游了。

我以为他调侃，后来我搜了一下，还真找到了类似的新闻：近几年来，乳山市充分挖掘红色遗址和历史资源，整合红色教育基地沿线村庄红色文化，重点打造了东尚山、下石硼、青山、井乔家4个红色资源村，把古朴山村凝聚的乡土元素融入青山绿水，提升红色旅游产业，为美丽乡村建设注入新动能。

我还看到了四个字：红色乳山！

小毕说，若不是因为疫情，可以请我去看舞台剧《乳娘》。

我说，我们沂水现在也是，天天演类似的。

他说，前两年还说要拍成电影……

聊着聊着，聊到了乳山前两年的一个热门视频，党史研究中心的主任给了下属一个耳光。我俩在那推测，是谁偷拍的？

肯定不是第一次打。

因为挨打的人是那么的听话。

这种现象在过去的工作中，经常遇到。

我读高中时，我们学校有个非常厉害的教务主任，别说学生怕他了，老师他都会直接扇耳光，一提他的名字，大家都害怕，还偷着给编了歇后语。

我一直觉得，现在这些事少了。

就在我骑行到烟台的日子，同学请我吃饭，饭店老板跟我同学关系很好，一起陪同，因为厨师上的菜不符合他的预期，他把厨师喊来，扇了耳光。

我都惊呆了。

还有这样的？

他后来跟我讲，后厨这些，他基本打遍了。

不打不听话……

刷新了三观！

小毕带我溜达了一圈，去看了看乳山茶园，又看了看牡蛎基地，原来乳山也产绿茶。山东这些绿茶品牌，除了崂山，渐渐的都陨落了。

我问小毕，外人进入牡蛎电商领域好做吗？

他说，现在几乎所有的大主播都会瞄准乳山牡蛎，乳山这边的大卖家做供应链的同时，自己也在做电商，普通人很难有机会。

他算是做的比较“偏门”，类似经纪人的角色。

他主要是TO B。

例如给北京、上海、济南、郑州高端烧烤店做供应。

那问题来了。

第一、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电商上买？

因为，电商的竞争集中在中等及偏下的通货上，真正的高端货，基本不走电商，太贵，没人买。

第二、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来选？

因为，这行水太深，能被人骗死。

他贩卖的是甄选+靠谱。也有很多散户，采购了当礼品的，不介意价格系列。

他每年都给我发，但是很少给我发鲜的。

因为，他知道我嫌麻烦。

都是发已经剥好的冷冻系列，其实这样的更好，因为没有“臭”的。

他跟我讲，乳山牡蛎火了几十年。

我觉得不是。

2015年左右，霸占电商的，还是澳洲牡蛎……

也就是最近几年火起来的。

的确火，我从乳山回来后，一刷抖音就给我推荐这个！

晚上，他拎了一些带我去韩国料理店找老板给烧给烤，很过瘾。

吃了管用不？

我年轻的时候，吃了非常管用。

现在，感觉不明显！

他问我，对乳山印象最深的是什么？

我说，是喜饼。

喜饼是什么？

就是火烧。

喜饼跟火烧的原材料、做法，完全相同。

平时叫火烧。

喜事时叫喜饼。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