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懂懂骑山东》–威海市荣成市

我在青岛生活时，楼下有个荣成海鲜店。

我印象最深的是，馒头，超大，超软。

说一个有脸盆那么大，夸张了。

有篮球那么大。

真的好吃，乃至我都成了代言人，每当有外地朋友来青岛，我都特意请到荣成海鲜吃顿饭，一定要点上大馍馍……

十多年前，我对荣成大馒头又有了新的认识。

原来，这玩意还有花样。

叫花馍。

做SEO的王通老师有个学员，做花馍出身的，她想把花馍当一个品牌去运营，卖到全国各地。花馍有点像什么呢？

面人+蛋糕的结合体。

逢年过节用的。

什么造型都有。

王通老师给她的建议是，接受一切可以接受的采访，上一切可以上的节目，让她认真研究临沂的朱老大。

临沂朱老大是做糖葫芦的，非典时期跑到北京去送水饺……

火的一塌糊涂。

成了临沂餐饮业的一大招牌。

当时我在QQ空间领域还是比较火的，TOP3，王通老师建议花馍姐姐在我那里投放一个广告，因为我读者群体里山东人比例比较高，一是让大家先了解花馍这个品类，二是未来让大家开店做代理，先预热。

发全国？

是的，冷链运输。

这个东西比蛋糕有一点好处，谁都没见过，觉得手艺真巧，甚至不舍得吃……

花馍姐姐给我邮递了几箱。

真是送谁谁喜欢。

但是，我总觉得这个东西存在一个问题，买一次体验一下就好，至于说重复消费？

难度很大。

相反，我倒是一直建议她深耕大馒头。

一是瞄准散户。

二是瞄准饭店。

她不认可，因为她迷恋上了被采访的感觉。

总期待平步青云。

因为前面有个例子，烟台的玄兴包子被CCTV采访了一下，当年增加了400家加盟店。自己卖货哪有做加盟赚钱容易？

我刚才搜了一下，发现当年的采访，还真不少。

貌似也上了CCTV。

但是，后续没有对接好。花馍这个东西，大家感兴趣买上一单可以，至于说开个店去卖这玩意？我觉得不现实。

就如同我之前点评肉夹馍。

任何一个特色小吃，若是真的有穿透力，一定会全国蔓延。

如肉夹馍。

如兰州牛肉面。

如重庆火锅。

一个东西若是走不出地域，一定有产品局限性。

王通老师一直建议她研究朱老大。

我一直建议她研究武大郎烧饼。十年前，武大郎烧饼席卷山东几乎所有中大型饭店，成了主流主食，现烙现卖。

这两年，山东中大型饭店流行什么？

一，北京烤鸭。

二，深海鱼头。

主食呢？

胶东大馒头开始崛起了，有白面的，有红枣发糕，你下单以后，后厨开始给加热。若是微波炉加热的，不好吃，必须是用锅蒸才有胶东大馒头的感觉。

这些胶东大馒头是饭店自己做的吗？

不是，都是冷链供应的。

不知道是胶东哪家食品厂做的。

我们沂水几家大型饭店，现在的菜品都差不多。市场上的预制菜、预制主食已经越来越多，我当年一直都希望花馍姐姐进军预制市场。

端上来那么大一个馒头，真好看，又好吃。

这次骑车是我第一次来荣成。

所以，来之前我对荣成的印象，更多与吃有关。

除了大馒头，我的记忆就是鱼干，渔民自己晒的，跟牛皮那么硬。我有两个大学同学是荣成的，其中有个在北京读博士的跟我有过一段交往，我在农村生活时，她到沂水找过我，给我爹带了各式各样的鱼干，尤其是那大鱿鱼，仿佛是塑料做的。

我一进荣成，就想起了博士同学。

她在北京安家了，结婚没几年。

博士毕业都30多岁了。

荣成那边晒鱼干可能是一种风俗。

我们不会吃。

咬不动。

问询她，她说是泡轻了。

后来泡一天一夜，炒出来依然如牛皮……

反正，不会吃。

糟蹋了。

唯一觉得好吃的，是一种类似日照绿茶的海带芽，用水一泡，然后拌凉菜，太好吃了，颠覆了我对海带的印象。我推测不是海带，而是一种什么海菜。

我爹小时候，过年就是煮一锅海带。

我小时候，一到冬天也吃海带。

看到就头疼。

海带在我们这边就是“糠”一般的东西。

后来，不交往了，也没好意思问问，那到底是什么？

荣成的宣传标语是：自由呼吸，自在荣成。

住了一天后，我觉得这个标语有问题，因为荣成太腥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刮风的缘故。我从荣成市区骑车到成山头，50多公里，沿途没有别的味道，就是海腥味，局部路段不仅仅腥，还有些臭。

我在酒店遇到了一位姑娘，韩语翻译，本科是在临沂大学读的，所以她看到我开的鲁Q甚是亲切，跟我攀谈了很久。

她给我科普，有几个原因：

第一、刮风、下雨是主要原因，平时没有这么腥。

第二、荣成东侧海岸线多是滩涂，这些淤泥本身也臭。

第三、荣成是全国远洋渔业第一县，尤其是加工业，会排大量的腥水，有些是管道排，有些是罐车排，罐车洒落在路面上，就会发臭。

后来，我发现还真是。

因为，路上不断有交警提示标语，严谨偷排腥水。

我到荣成后，一看地图。

与我想象的不同。

我一直以为，荣成市区在山东地图的最东北角，发现其实不是，反而比较靠南，东北角的位置，是成山头。

市区到成山头，距离竟然有50公里。

这一路非常难骑。

整个路面全是大波浪，这50公里，创造了我整个山东骑行单日爬升纪录。

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胶东半岛会缺水，地形决定了所有的河流都是季节性河流的，而且离海太近，难以蓄水。

沿途海边几乎全是滩涂，我又突然理解了两个点：

为什么荣成、乳山市区离海边有一段距离？

因为，海不漂亮。

为什么银滩会成为这一带海景房的C位，因为这一带就找不出整片大沙滩。

稀缺。

断断续续的小沙滩，有。

到成山头的路上，沿途开发了N多民宿，中间有些乡镇还开发过养老地产，民宿多黄了，养老地产也多烂尾了。

我一边骑一边在想，可能就是让熏的。

一路，太腥了。

日照朋友跟我讲，岚山拥有江北最大的海鲜交易市场，是整个北方海鲜的C位。

我到荣成后，尤其是跟翻译小姐姐交流过后。

我才发现，在渔业这个领域，荣成是真正的大哥大。也许是疫情的缘故，我在市区转了好几圈，到处都很冷清，所以当翻译小姐姐说荣成是全国百强县时，我还很诧异。

真是如此吗？

主要是渔业太发达。日照、青岛、连云港的渔业，多是近海作业，荣成是全球作业。那个远洋渔船惨案，就是荣成的船。

也曾经遭受全球声讨，曾经有个新闻：《中国渔民的“断子绝孙”式捕鱼令全球愤慨》。

我摘抄一段：中国早已是世界第一捕鱼大国，拥有世界上四分之一的渔船，而捕捞量则超出全球总产量的三分之一。早从上世纪80年代起，中国沿海的主要捕鱼区就已被过度开采，官方转而提倡发展远洋捕捞业，中国渔民开始奔赴全球海域捕捞作业，大规模的远洋渔船队使得其中无证捕鱼、瞒报产量等问题也格外受世界关注。根据新闻资料，澳大利亚、秘鲁、阿根廷都曾发起专门针对中国渔船非法作业的打击驱逐行动，而最近一次在2014年11月，西非国家科特迪瓦也称已扣押两艘涉嫌非法捕捞的中国渔船。

主要捕啥？

啥贵捕啥，肯定首选金枪鱼。

我骑行这一路，遇到很多渔港，拉鱼就跟我们老家拉玉米似的，用拖拉机拉满满一车斗，全是新鲜的鲳鱼，个头都不小。

我开车在荣成周围闲逛时，发现石岛湾附近有家产业做的非常大，是个产业园，叫鑫发渔业。我拍了一组照片，请教翻译小姐姐。

她跟我讲，鑫发渔业是整个荣成远洋渔业的龙头，主要做金枪鱼，船队遍布全球各大海域。过去利润低，因为船上没有储存金枪鱼的能力，所以一般都是边捞边卖，直接在海上就卖了，技术短板是没有对应的冷冻运输船。

金枪鱼需要的储存条件是超低温。

-60度以下。

这要求太高了……

近些年，鑫发渔业才陆续解决这些问题，一是打造了国内最先进的远洋渔船和超低温冷冻运输船，二是在国内以及斯里兰卡建立金枪鱼深加工基地，把后端产业也慢慢做起来了。

例如鱼骨深加工，提取胶原蛋白肽粉，然后再搞成化妆品。

不仅仅搞这些。

还要搞个海洋生物科技产业园。

很巧，前段时间聚餐，在寿光工作的船长老铁给我科普，他说荣成渔业领域的龙头不是鑫发，而是好当家。

啥？好当家竟然是荣成的？

我骑了一圈都没发现好当家的任何痕迹。

这太意外了。

我特意搜了一下：在荣成市，有这样一家企业，它创造了荣成渔业史上诸多第一：第一笔补偿贸易、第一家中外合资渔业企业、第一家上市公司等等。在40多年的时间里，它从最初只有木壳渔船的渔业大队，发展成为年销售额40多亿元的大型集团，它就是好当家集团。集团现拥有直属企业50多处，其中国内A股上市公司一家，职工一万多人。2020年1月7日，入选2019年全国农产品加工业100强企业名单。

我特意看了一下股票，看到这么一句评论：山东最垃圾股，有酒、有药、有海参，股价不如ST股！

也不知道怎么搞的？

我记得好当家还干过直销……

在规划线路时，威海朋友强烈建议我去那香海，理由是会颠覆我对海景房的认识。威海市区到成山头沿线都非常漂亮，那香海正好在这条线上。

等于有双重供血。

我觉得“那香海”这个名字起的真好。目前普遍的说法是山东最美的一段海域，只有1.5公里，白色沙滩，威海朋友的说法是内地最接近三亚的地方。阳光，沙滩，风车，晚霞，清澈的海水，遥远的天际线，还有一家面朝大海的咖啡馆。

我觉得肯定很漂亮，否则我做海景房销售的大姐姐不至于忽悠客人去买房，结果自己都心动了。现在威海做海景房比过去有经验了，先承诺供暖问题。

例如小区独立供暖。

那香海，最终我也没去成，但是我去过隔壁的逍遥湾，离那香海应该有个六七公里，很漂亮，关键是人少……

去那香海，会不会一冲动，买套房子？

不会。

因为，我对拥有这些东西没兴趣。

那香海片区应该属于荣成这几年做的比较成功的海景房。过去的海景房主要集中在成山镇，现状跟银滩差不多，没什么人。应该纯粹是疫情影响，因为这边本地人居住比例非常高，又有供暖，又有医院，有学校，各个小区建的非常好，还有别墅区。另外这里还有一大特色，天鹅湖。大天鹅每年的十一月下旬，会陆陆续续从遥远的北方飞到荣成过冬。转年二月下旬开始陆续飞走。

我只是好奇，为什么会有外地人在这里买房子呢？

又不漂亮，又腥。

可能只是因为沿海吧？

来荣成，一定要到成山头，因为从我读小学时看电视，广告里总会有那么一句：荣成，成山头。

种了心锚，我一直想看看山东最东是个什么样子。

成山头打的概念是山东最东，我以为纯粹是地理卖点，没想到，整个成山头的C位依然是秦始皇。（校正语：看来你不知道一个典故。成山头原来打的名号是天尽头，但是，因为秦始皇死于东巡途中，民间便流传“天尽头，天子到此也会走到尽头”的说法，有些人忌讳这个，就不会去。据说那里立的石碑，先是改为了“天无尽头”，后又改为了“好运角”。）

成山头有段音乐公路，机动车行驶在上面会摩擦出《歌唱祖国》，不过自行车骑上去，没有声音。

这是我第一次见，还是很有意思的。

有些游客走一遍不过瘾，掉头回来再跑一遍……

在这些位置，看海是要钱的。

不买票不让看大海。

路两边都用围栏遮起来了，生怕游客偷窥到了大海。是不是去壶口瀑布学的？站在盘山公路上看壶口瀑布更直观，人家不让，怕大家都停车在路上看，不买票了，当然应该也有预防道路拥堵和安全因素。

翻译小姐姐是服务韩国客商的。

应该干了不少年。

都有韩国气质了。

女人一旦有了韩国气质，就一个特点，白。

到处白。

我问，荣成这边最大的企业是哪家？

她说，你路上应该看到过，三星重工。

我问，生产空调的？

她说，造船的。山东韩企看威海，威海韩企看荣成。荣成是离韩国最近的城市，这边韩国企业特别多，而且多是大型企业。

我说，十几年前，我在青岛的时候，青岛有8万多韩国人，甚至城阳都刮起了很强的韩国风，有属于韩国人自己的小区，餐饮、娱乐。现在这些都没了。

她说，威海这边好一些，毕竟离韩国足够近。但是未来不好说。

我问，怎么理解呢？

她说，韩国政府为了保证本国就业率，要求三星把在中国的三家造船厂回迁韩国。

我问，是要挟还是来真的？

她说，宁波厂已经撤了，前段时间又出售了伽耶船业的股份，目前只剩荣成三星重工这一家船厂了，也是时间问题了。

我问，这边有多少员工？

她说，四五千吧，这个厂还没撤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俄乌战争导致LNG船订单大增，已经排产到2023年年底了。荣成厂主要是生产LNG船，但是不是整船。

这些，咱虽然听着很心疼。

但，也无能为力。

跟着小姐姐学到了一个新知识，买海鲜要尽量选择非养殖品类。例如我们平时在饭店吃的水煮虾多是养殖的，要选那种冷冻的长虾。

还聊到了一个话题，韩国人好色。

她认可。

但是，她认为韩国人也要一分为二。

若是高管或企业主，有钱的，有学历的，非常有素质，彬彬有礼，即便是好色也很尊重人。

若是普通随从或散客，那真是什么奇葩都有。

通过直觉，我觉得中韩贸易应该没有过去那么亲密了，因为我骑整个胶东地区发现韩国招牌远没有十年前那么多了，过去这一带的店名多是双语的。

（完）